易青娥就算又回到了演员训练班。
那天,把她舅高兴的,非要请她到县上最好的一家餐馆,吃一顿好的去。
他们点了四个菜一个汤。她舅还要了一瓶酒。两人足足坐了有三个多小时。她流泪。她舅也流泪。最后舅喝多了,还是她搀回去的。
她舅说:“我娃总算熬穿头了,可舅……”
她舅那天哭得比老牛的嚎声还难听。
易青娥完全投入到《杨排风》的排练了。
过去排练地点,一直是在剧场旁边。现在就正正式式进入排练场了。所有配角、兵丁、龙套,也都是团上通过会议宣布的。谁再迟到早退,就要处罚,就要扣工资了。苟存忠老师说,过去排练,那叫“黑人黑户”。现在总算给“烧火丫头”混了个正式户口。排练进度是明显加快了。
当戏排到即将带乐队的时候,古存孝老师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:“谁来敲《杨排风》?郝大锤?要让郝大锤敲,我古存孝宁愿拔一根毛,把自己吊死算了。他能敲戏?看他能把灶房发霉的面疙瘩‘敲细’不?他朱继儒,这回要不解决敲鼓问题,咱就给他把戏摆下。看他正月初一给鬼演去。”
苟存忠老师说:“老朱这个人不错,是抓业务的一把好手。‘朱五条’尤其英明正确。老朱重视咱,给咱搭下这么大的台子,咱们恐怕不能给老朱摆难看吧?”
“这叫摆难看?这叫为他好!他是团长,是宁州剧团的一把手,咱把啥戏排好了,还不都是给他脸上贴金哩。还不都是在贯彻落实‘朱五条’?这次必须解决好敲鼓的问题。这个问题解决不好,戏最后还是一锅粥。我古存孝再也丢不起这张老脸了。”古老师说着,还把自己那张皮肤明显松弛着的脸,拍得啪啪直响。